我们刚刚领略了“稻花香里说丰年”姹紫嫣红的盛夏,又一起捧读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这个丰盈季节的婉约。时光静谥,岁月如歌,让我们一起欣赏这迷人的风韵,品味这季节的诗意。
“兹晨戒流火,商飙早已惊。云天收夏色,木叶动秋声。”而今年的立秋就没有这样灵验,不仅早晚没有感觉丝丝凉意,甚至连续多日遭受上蒸下煮的煎熬,正应了那句“朝立秋,冷飕飕;晚立秋,热死牛”的民间谚语。如果时光倒流,唐代诗人刘言史也怀疑自己的这首《立秋》:立秋这天的早晨暑气消去,秋风随之阵阵而起。天阔云高收走了夏色,树木在风中作响,已是秋天的声音,定的还那么应景吗?说句玩笑话,要怪就厄尔尼诺现象。
立秋,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三个节气,更是秋之伊始。“秋”就是指暑去凉来。到了这个节气,梧桐树开始落叶。宋代的刘翰也有一首《立秋》,描述的就是这种“落叶知秋”的景象:“乳鸦啼散玉屏空,一枕新凉一扇风。睡起秋声无觅处,满阶梧桐月明中。”
立秋有三候。一候凉风至,凉风悄然而至;二候白露降,大地早上开始生了雾气;三候寒蝉鸣,意指蝉在秋凉后发声困难,知生命将尽的变声之凄切。
蝉声这凄切,不由联想到人的生命。如果说少年时期是人生这春的花,那秋天所对应的便是人的中年。立秋恰恰正是一年四季的分水岭,自此春夏已过,时光渐入秋冬。而立秋在时间上虽属四季之中,但从某种意义上讲,此时一年已过大半。因为四季周而复始,且秩序井然,可人之生命却充满无常。所以自古以来,这秋季里的“凉”字绝非单指天气。早在《礼记乡饮洒义》中就有“秋之为言愁也”的记载,甚至还把不得意的士子称作秋士,即愁士也。另外,古人还通常用秋来比喻容颜衰老。“胡未灭,鬓先秋”是陆游的哀叹;“如今识尽愁滋味,却道天凉好个秋”是辛弃疾的感叹;就连生性浪漫的诗仙李白也发出过“但恐光景晚,宿昔成秋颜”的叹息。
诚然,人生过半,雪染双鬓,确是容易让人徒生伤感,但与其哀叹,倒不如坦然相对。其实人到中年,褪去了春华的虚名,没有了夏热的浮躁,应是内心最丰盈的一个时段。经历了春的萌动和夏的热烈奔放,秋正是知其人生真味的开始。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”我就很喜欢刘禹锡的这种豪放与洒脱。
如此洒脱的还有李清照:“不如随分尊前醉,莫负东篱菊蕊黄”,不但不悲秋,而且字里行间还透着一股子超然之气。
当然也有写秋之静美的。比如王维的这首《山居秋螟》: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”还有杜牧的《秋夕》:“银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。天阶夜色凉如水,坐看牵牛织女星。”明月、清泉、小扇、流萤,何其美也!
除了文人诗词中的唯美,民间还有关于“立秋”的一些风俗也十分美好,而且欢乐。比如我们江苏各地的“啃秋”。顾名思义,就知道这个习俗跟“吃”有关系。没错,这里的“啃秋”,主要指的是吃西瓜。因此人们就在入秋的这一天多吃西瓜,以防秋燥,久而久之形成习俗。因为人们相信,立秋吃西瓜可以不生秋痱子也可免除冬天和来春的腹泻。盐场人在立秋当日买个西瓜回家,全家围着啃,就是啃秋了。而附近农村人的啃秋则豪放得多。他们或在瓜棚里,或在树荫下,三五成群,席地而坐,抱着红瓤的西瓜啃,抱着绿瓤的香瓜啃,抱着白生生的山芋啃,抱着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啃,好一个酣畅淋漓。其实啃秋抒发的,实际上正是一种丰收的喜悦。
在江苏宿迁、淮安有称水一俗。以前,宿迁老百姓要在立秋前后用容器装满水,容器的大小要一样,然后称重。如果装的立秋前的水重,就表明伏水重,那么秋天雨水就少。如果立秋后的水重,那么秋天雨水就多,有可能形成秋涝。在淮安,湖上渔民也有立秋称水之习,根据水质轻重,推测秋水涨落,水重则是不祥之兆,旧有秋水涨,卖渔网之说。
还有一个风俗“贴秋膘”。民间流行在立秋这天以悬秤称人,将体重与立夏时对比。因为人到夏天,本就没有什么胃口,饭食清淡简单,两三个月下来,体重都要减少一点。秋风一起,胃口大开,想吃点好的,增加一点营养,补偿夏天的损失,而补的办法就是“贴秋膘”。膘,肉也,因此在立秋这天人们会“大开荤戒”,各种各样的肉,炖肉、烤肉、红烧肉、牛肉、羊肉等等都统统摆上了桌,美其名曰:以肉贴膘。而这样的一个习俗,对许多天生无肉不欢的吃货来说,此不欣喜若狂,因为这等于无形之中给他们的“贪嘴”之好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。
一饱嘴福,还不偷着乐?(许佃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