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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夏读《雪国》

发布时间:2025-07-22 阅读量:

七月的周末,夏日的阳光灼人,空气里满是黏稠的热。室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沥青水泥路,热气伴着热浪从路面一阵一阵的往上涌。一家人都窝在了空调房里,妻蜷缩在沙发的角落,如一只温顺的猫,眼睛粘在电视的屏幕上,沦陷在追剧的剧情中。儿子是一不知疲倦牛犊初生战士,在网络游戏的虚拟世界里驰腾纵横。我打开手机,翻起了电子书,点开日本作家川瑞康成作品《雪国》的瞬间,全身仿佛被作家笔下的风雪轻轻裹住---那些关于雪、关于寒冷、关于寂静的文字,竟成了对抗这酷热暑气的最佳良药。

夏日的热是无孔不入的,甚至随着风钻进了空调房的缝隙。这时候读《雪国》,像把滚烫的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,感官会突然变得敏锐。川端康成从不用“寒冷”二字直白铺陈,他写“玻璃窗上的冰花像被冻住的蛛网”,让“冷”有了纹理;写“银河倾泻时,雪地里的脚印正被新雪填满”,让“静”有了动态。这些带着冰雪气息的文字,不是简单的“降温”,而是一场精妙的感官置换。

夏日的热是具象的:汗水在额角凝成水珠,冰镇饮料的瓶身挂着水珠,连空气中都带着沥青融化的气息。而《雪国》里的冷是抽象的,是“群山把月光嚼成碎银”的意象,是“岛村望着远处的雪崩,觉得时间都冻成了冰”的静止感。当窗外的蝉鸣聒噪到让人烦时,读“雪落在铁轨上,把回声都冻住了”,竟像喝了一口冰镇的啤酒,从舌尖凉到喉咙。

雪国》里的冷,川端康成写雪,总带着东方美学的“留白”。他不写“雪下得多大”,只写“拉窗上的冰花像被手指抚过的纹路”;不写“有多冷”,只说“三弦琴的弦在寒夜里绷得更紧,弹出的音像碎冰”。这种含蓄的冷,比直白的“严寒”更有穿透力。就像夏日里的清凉,往往不是空调的强风,而是绿荫里漏下的细碎光影,或是井水镇过的西瓜咬开时的那声脆响——都是藏在细节里的温柔。

川端康成写寂静,他写岛村第一次到雪国,“火车在雪地里开了四个小时,除了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,什么都听不见”,连时间都变得缓慢;他写驹子深夜离开后,“纸门上映着树影,像被雪冻住的墨痕,连风都停了”,空荡的房间里,寂静成了可以触摸的实体。这些文字里的寂静,不是死寂的空洞,而是“雪落无声却能覆盖一切”的包容,能把外界的喧嚣一点点过滤掉。当看到“岛村躺在旅馆里,听雪从屋檐滑落的声音,像沙漏在计数”时,我忽然意识到:夏日的烦躁,或许不全是因为热,而是因为被太多声音挤占了内心的空间。就像闷热的房间里,只要打开一扇窗,让风带着树叶的声音进来,就会觉得凉爽——《雪国》的寂静,正是这样一扇窗。

川端康成说:“美,是邂逅所得,是亲近所得。”炎夏读《雪国》,正是这样一场邂逅。当我们习惯了用空调、冰饮对抗暑气,习惯了用忙碌、喧嚣填补空虚,这些带着留白的文字,反而提醒我们:有时候,接纳热的存在,接纳静的蔓延,就像雪接纳每一片落下来的雪花,反而能在不刻意的状态里,找到最舒服的节奏。

关闭了电子书时,空气好像没有那么黏稠了,房间里弥漫着空调的凉意,但心里的感受早已超越了“解暑”——川端康成的冰雪文字,从来不是为了否定夏天的热,而是让我们在热与冷的对照里,看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。我们需要的或许不是“彻底的清凉”,而是“与热共处”的从容;不是“完全的寂静”,而是“在喧嚣里听见自己”的专注;不是“抓住所有美好”,而是“接纳短暂”的坦然。就像雪国的雪会融化,但它滋养了春天的草;夏天的热会过去,但它孕育了秋天的果——所有极致的感受,最终都会变成生命里的养分。

这个夏天,《雪国》于我而言,不是一本“解暑书单”上的书,而是一面镜子。它让我看见:热有热的热烈,冷有冷的清冽;动有动的鲜活,静有静的深邃。而文字的意义,或许就是在这样的对照里,帮我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就像此刻,窗外的蝉鸣还在聒噪,手里的冰饮还在冒气,它让我在冰雪的文字里,看见热的形状,听见静的声音,触到孤独里藏着的属于每个人的温柔。就像雪会记得每一片落叶的重量,这个被《雪国》陪伴的夏天,也会记得文字带来的---心里因为有过《雪国》的冰雪浸润,已经有了不会融化的清凉。杨祖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