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盐席,对盐场人是再熟悉不过了。所谓盐席,无非就是芦苇席的一种,说长不长,说方不方的那种。
上个世纪70年代初,自从八卦滩海盐生产形式逐渐被新型对口滩取代之后,传统的咸熟泥盐廪苫盖逐渐被芦苇席取而代之,从此迎来盐席苫盖时代。随着社会的进步,时代的发展,盐席的命运始终和盐廪紧密相连,即使是以后也被新的盐廪苫盖物所取代,但“盐席”的称谓已经让祖孙三代忘却它来自芦苇的家族,成为盐场人独有的记忆。
记忆之中,盐圩的男女都和盐席有过肌肤之亲。特别是在那刚刚与其邂逅的年代,贫苦的盐场人更是感激它送来的床席之情,冬取暖夏取凉,不知让多少盐场人欣慰着走过一冬一夏。秋扒的日子,白天秋阳高照,用几根木桩几片盐席撑起一个简易的凉棚,坐在底下休息时,任凭徐徐海风拂面,凉快的很。到了深夜,西风号号,还是这几根木桩,和这几片盐席,只不过是换个姿势撑着,就变成深夜扒盐人挡风的席墙,也暖的惬意。
记忆之中,一条条长龙般的盐廪,被耐热耐寒耐勤劳的淮盐人,顶着一年的风雨,摊晒海水而来,秋扒堆积后,用一张张崭新的盐席苫盖着,在十月霞光的照耀下,显得格外明亮。几个月过去,初夏的夜晚,盐圩里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爬上盐廪,坐在被雨水洗的格外清爽的盐席上纳凉。倘若一边听人讲一段当地民俗传说,或某个盐圩地名的来历,一边躺着身体,仰着脖颈,看满天的星星,想自己的心事,他们的梦幻也就有了别样的浪漫。这种浪漫的情怀因为盐席编织而成,淳朴而真挚。
记忆之中,我们轻轻掠过盐席苫盖人生的伤痕,有被风雨崔老皮肉,嫌弃到盐场人家当家院篱笆用的,有被运盐船民偷去当柴火用的,也有被贴到盐池埝墙上常年遭受卤泡之苦的。即便如此,一年一苫盖的盐席,一旦进入盐圩,还是和盐场人家结下辛酸之缘,彼此照应着度过一年又一年。所以每当盐廪销售一空,好盐席就会被盐场人精心堆积成垛,并用已经不能苫盖的坏盐席里三层外三层包护起来,有待来年续用,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末,才因为新的盐廪苫盖物取代而彻底终止。
遥想当年,大小不一盐席,从不同的地方纷纷飘落盐场,历经30年风雨之旅,不知“庇护”过多少淮盐免遭雨水汤化的厄运。所以我们敬仰的不止是盐席能铺能苫的功效,还有它们誓死捍卫和传承淮盐终身奉献人类的精神。这种精神,至今也没有因为盐席退出历史舞台而消失殆尽,而是深深地根植在以金桥员工为主体的新一代淮盐人的性灵之中,于危难之时凝聚大爱,讴歌生命。(圩 子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