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他乡,时常怀念故乡,但又每每感叹记忆中的故乡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。把故乡变得模糊不清的并非别人,而是自己。
那一年,我背起行囊离开家乡,踏上了求学之路。少年的我没有一丝伤感,逃离般迈开步子。在踏上火车之前,远方还是一个梦,仅仅因为一张试卷,它改变了你的命运。开往连云港的火车离开月台,父母和土地被甩远,他们成了一个抹不掉的小点,牵引你未来的岁月。青春好似一匹奔马,把你带入不能回头的轨道。
我走的时候,还不懂得怜惜曾经拥有的人与事,还来不及向那熟悉的环境挥手告别,还不知道曾经的生活有一天会化成思念。故园似早春的原野,矜持恬淡,青绿涂抹的江南,掩藏了季节的痕迹,清新可人,斗室之间的亲情,自然而平常。一路向北,我不知道,这一切将被山水阻隔。
现在看来,可能我们从出生开始所做的一切,仿佛都是为了能在未来离开故乡。我们努力学习是为了储备离开故乡的能力,我们追逐梦想,是为了给离开故乡寻找目标,我们拓展空间,是为了给离开故乡制造借口。结果,许多人终于离开了故乡。
久而久之,思念变成了一个音符。没有人会对你说,风雨来了,会打湿你的衣裳,花开花落,皆是生命的过程。季节变换,云聚云散,我们大约都是匆匆赶路的过客。那些我们曾经迷恋的风景,都在记忆的长河里淡化了,许多鸟儿已经落在更远的山林,他们也许读不懂这个世界,读不懂风景之外的岁月。
走在自己的影子里,乡愁如影随形,我不知道在刻骨铭心的记忆中,故乡为何依然那么遥远,我不知道那只鸟儿能否回到生命的故乡。我不想落泪,只想把心中的那些沉重轻描淡写,就像一片白云,只有天空才会用自己的辽阔让它自由飘荡。
其实,对故乡的怀念应该是每一个游子的心结,因为,故乡是生命背影,也是生命的底色。
屠鲁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