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少见到炊烟的今天,突然很怀念童年圩下的炊烟。盐圩的炊烟连接我记忆的筋脉,毕竟,我是在盐圩的炊烟下长大的,对圩下的炊烟有种与生俱来的怀念。炊烟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,是家的味道,炊烟,可以说是淮盐涂抹不尽的文化,更是盐场最质朴最动人的风景,它代表着盐场的生机与活力,展示着盐工们生活的丰裕与饱暖。真正的炊烟一定是属于远离城市最原始的山野柴禾,感觉那淡淡而温暖的草木灰的香气,热气腾腾的灶房仿佛就在眼前。忽然不明白,为什么以前,竟然对每天都会袅袅升起的一缕缕炊烟漠然无视。
炊烟,是盐场十里八圩一日三餐的时间表,是上班下班的哨子,是上学放学的标志。盐圩往往是在炊烟的缭绕中醒来,清晨的炊烟,是一道独特的风景,每天天麻麻亮,淡淡的、蓝蓝的炊烟便开始在土砌的小锅屋上弥散,也宣告了一天的开始。这时,拍翅的鸡,戏水的鸭,乱窜的狗,蹦跳的孩子,屋顶的炊烟,无不生气盎然,醉人眼目。傍晚的炊烟,在我看来,是一种无声的召唤,滩上的人们在炊烟的呼唤下,扛着一把把锹锨、哼着盐场的歌谣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,顿时,鸭的碴碴声,狗咬声,鸡叫声,人们的说话嚷叫声,将炊烟下黄昏的盐圩变得充实起来。在晴朗的黄昏总会起那么一点微微的风,仿佛这风就是特地为这黄昏中的炊烟而来,把淡青色的炊烟吹得像圩里的人一样随和。每当想到这样的场景,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温馨,我想这样的画面,一定会镌刻在每一个在盐场长大的人的心里,并且直到永远。
炊烟,是盐圩升腾起来的希望,有了蒸煮一日三餐的炊烟,盐工的日子就算过得红红火火。母亲往锅底下烧火,也烧出了真知灼见,烧出了辩证法。“火要虚,人要实”,柴火不能挤得太实,中间要架起点空来才能越烧越旺,做人却正好相反,需要实实在在,不能虚心假意。不知道盐圩的炊烟在其他人心中是一个什么概念,但对我来说,它是连接我生命的血脉。即便是现在盐场生活设施有了很大改善,但依然固执地思恋着圩下的炊烟,感觉那氤氲在心中的情结,无法用其它的东西所能取代。漂浮在盐圩的炊烟,是那么的亲切、自然而谙熟,总让人有一种归家后的甜蜜,疲惫时的抚慰。好想再一次,闻一闻孩时炊烟的味道,好想再一次,闻一闻锅台旁边腾腾的热气。盐圩的炊烟,包括有太多太多的内容,那缕缕炊烟,时时在怀旧的情绪中缭绕着,经久不散。淡淡的炊烟已经化成了我难以割舍的情愫,无论走到哪里,在我的记忆深处,家乡的袅袅炊烟,让我刻骨铭心、永远怀恋。
盐圩的炊烟,就像一部流动的历史,记载着盐场人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。
袅袅炊烟,是一道风景,更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。(许佃来)